妈妈让我花一分钱都要提供小票

"我妈怕我贪污生活费，勒令我每天给她上报消费明细。
一块钱的肉包没小票，她当即把我的生活费从 500 降到 250。
“我只认机打小票。”
“买东西没小票那就是贪污。”
“想藏私房钱？门儿都没有。”
“你今天敢用没有小票的肉包骗我一块，”
“以后就敢把我的养老钱全部骗光。”
我每天泡在小票堆里比价、对账。
考试全挂，人快被榨干了。
绝望中，我抖着手摸出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学长昨天发来的消息 ——“今天降温，记得加件外套”。
他家里开超市。
指尖在输入框里悬了三分钟，终于按下发送：
学长，我们谈恋爱吧。
只要你能给我弄到任何我需要的小票。

1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
“这种手写的付款小票我不承认。”
“即便是你发了和路边摊摊主的合影也没用。”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买了一块钱的包子？”
“我只认机器打的收款小票。”
“别总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这个月生活费减半，从五百降到两百五。”
手机那头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滋滋声。
像生锈的裁决锤，一下下砸在耳膜上。
一锤定音，当场给我判了死刑。
一个月两百五的生活费。
让身在上海读大学的我，呆愣在原地。
这里食堂最便宜的一素一饭要 8 块。
为了省钱，我已经连续半个月吃老干妈蘸馒头。
女生喜欢的护肤品、化妆品，动辄几百块。
我一概看都不敢看。
脸干得起皮时，就用五毛一袋的宝宝霜抹脸。
新衣服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此时，手里那个刚抢来的特价肉包。
忽然散了热气，连肉馅的香味都淡了。
为了这个一块钱的肉包，我早晨五点半就来排队。
这是我能找到的，又便宜又能吃到肉的唯一早餐。
可惜没有小票。
为了证明我确实买了，我给妈妈发了和包子老板的合影。
老板站在蒸笼后笑出满脸褶子，我举着包子站在旁边。
可妈妈并不认可。
她要求每一笔开销都要有小票。
会随时查账，一旦花的钱和小票金额对不上。
就按 “假一罚十” 算。
少一块，下个月生活费扣十块。
原本五百块的生活费已经过得捉襟见肘。
再减半，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妈，两百五十块根本不够，”
“你能还按之前说好的五百给我吗？”
“我保证下次一定拿小票。”
妈妈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那不行，错了就是错了。”
“你一个人在外地上大学，我不管住你的生活费，”
“你玩野了怎么办？”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休想乱花一分。”
身边的同学正涌向路边摊。
烤肠的油香混着煎饼果子的葱味飘过来。
一个女同学回头喊我：“许月，你也来啊，他们家烤肠又大又香！”
我摇摇头，转身进了隔壁便利店。
货架最底层，临期面包的包装上印着 “3 元”。
“别管她，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
“从不吃路边摊的。”
“跟我们这些贫民不一样。”
“穷逼装什么啊？她手里拿的不就是路边摊的特价肉包？”
“这个人怪得很，去超市也只买最便宜的特价货，”
“干巴面包片比咱们煎饼果子都贵，脑子有包的傻子。”
议论声像细针，扎得我后颈发烫。
垂下头时，手里的三元小票已经被捏得卷了边。
又突然惊恐地把它抹平。
怕妈妈看见褶皱，又扣我的生活费。
生气吗？或许有。
但更多的是难堪。
可现在，面子早就不算什么了。
因为晚上就是这个月的小票报账日。
那个让我每个月紧张到全身发抖的 “死亡宣判日”。
它直接关系到我下个月能拿到多少生活费。

2
宿舍里，室友们的欢呼声撞在天花板上。
“耶！这个月我爸给我转了三千块！”
“比上个月多了一千呢，他说天热，让我多买西瓜雪糕，别中暑。”
“嘻嘻，今晚我请大家吃烧烤！”
我望着桌角那个铁盒子。
里面堆着几十张小票，边缘都被摩挲得发毛。
沉默了几秒，我摇了摇头。
“我要整理小票，”
“得拿到下个月的生活费。”
而且连卫生巾都买不起带包装的。
拿什么回请别人的烧烤？
晚上，趁舍友们都去聚餐的空档。
我赶紧拧开台灯。
暖黄的光线下，小票上的字迹看得更清了：
1 块的纸巾、2 块的矿泉水、3 块的中性笔……
按照妈妈的要求，一张张拍照、编号、发过去。
做完这些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额角的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
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抬头望见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是眼泪。
可不等我喘口气，手机就震了。
是妈妈的消息。
“这笔日用品小票，没写具体买了什么。”
“你是不是背着我买了不三不四的东西？”
“呵呵，钓野男人还想让我报销？我又不是冤大头。”
她指的是那张两块五的特价卫生巾。
促销时没打明细，只有 “日用品” 三个字。
两块五。
就够让一个母亲，对女儿造这种黄谣。
指尖颤得厉害，刚想打字解释。
下一条消息又跳了出来：
“还有这瓶水，怎么比上次贵了五毛？”
“你瞎吗？比价都不会？蠢货。”
可那天，我中暑晕倒在这家超市门口。
是老板娘心善，拧开一瓶水给我灌下去。
我感激她，才特意买了这瓶。
放下手机时，胸口像被塞了团湿棉花。
闷得喘不过气。
刚想打字的手指悬在半空，又收到一条：
“你这小票贴得乱七八糟，账做得一塌糊涂。”
“再扣 70，给你 180。”
“一天 6 块钱也饿不死你，”
“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后面跟着一个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的红包。
红包的红色在屏幕上跳得刺眼。
我却觉得，自己正一步步坠入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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