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泉宫回来,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夜,窗外的月色已沉到树梢,夜深得像泼翻的浓墨。
白天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刚才又和安灵熏闹了一场,林止陌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回到寝宫时,夏凤卿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傍晚时分,陶仙师来过,给你送了二十枚仙丹。” 她合上书,声音轻得像落雪。
林止陌正解着衣襟的手猛地顿住,指尖还勾着半褪的玉带,骤然回头看向她:“什么?仙师?仙丹?”
夏凤卿从榻边拿起一个乌木盒,盒身雕着繁复的云纹,打开时,黄绒衬垫上整齐码着二十颗丹药,指头大小,泛着诡异的深红。
林止陌伸手拈起一颗,凑到鼻尖轻嗅,浓郁的药材香里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这陶仙师,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指尖转着丹药,眉梢微挑。
“陶仙师名陶元杭,江西人氏。” 夏凤卿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乌木盒的边缘,“弘化元年他来京朝贺,被姬景文单独召见。
他既没讲经论道,也没谈治国安邦,只对姬景文说了一句话。”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止陌,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他说,能教陛下养生之道,助陛下求得长生不老。”
林止陌眉梢拧出几分古怪 —— 他来自信息爆炸的蓝星,太清楚这些 “长生不老” 的把戏有多荒唐。
手里这颗丹药,闻着像模像样,可那抹诡异的深红刺得他眼疼 —— 这分明是硫化汞的颜色,裹着药材香的重金属,吃下去就是慢性自杀。
他忽然想起蓝星历史上那些嗑药而亡的皇帝,一个个抱着长生梦,死得比谁都仓促。
夏凤卿没注意他的神色,继续说道:“姬景文龙颜大悦,当即命人在城外香山建了大德观,供陶元杭居住,还敕封他为崇灵真君,总领道教,统辖‘朝天’‘显灵’‘灵济’三宫。
他的地位,竟在道门正统的张天师之上。”
“道纪司怕是要气歪了脸。” 林止陌低笑出声,“自家有正统天师,偏生皇帝另封了一个,这差使没法干了。”
他听得津津有味 —— 这种宫廷秘辛,寻常百姓根本接触不到,也只有他如今的身份,才能窥见一二。
指尖捏着那颗仙丹,他忽然勾唇:“我大概知道姬景文是怎么死的了。”
夏凤卿的目光落在丹药上,瞬间恍然。
一个无名道士能轻易见到皇帝,背后若没人推手,谁信?
偏偏这道士会炼丹,会说长生术,而姬景文被架空皇权,唯一的指望就是活得比宁嵩久。
面对 “仙丹”,他根本没抵抗力。
“难怪那天晚上,姬景文见了咱俩…… 会气成那样。” 林止陌忽然笑出声,“原来这位陶仙师,还是咱们的助攻。”
一句话让夏凤卿耳根瞬间泛红,那晚的荒唐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 被撞破时的惊慌,还有那难以言说的刺激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时辰不早了。” 林止陌将丹药丢回盒中,随手放在案上,伸手揽住她的腰,语气带着戏谑,“明天得好好谢谢这位陶仙师。
现在,该歇息了。”
“我…… 我先去卸妆。” 夏凤卿挣开他的手,几乎是逃着进了内室。
林止陌低笑一声,拿起那份灾情清单和丹药盒,指尖在盒面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转身走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