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里,母亲半撑着头靠在车壁上,脸色疲惫。
我伸出手,轻轻替她按捏着肩上的穴位。
良久,她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今日带你进宫,是对是错。
我本以为,自己是被爹娘遗弃的孤女。
后来才知道,当年我刚降生,就被人瞒着母亲偷偷掉包。
取代我的,是父亲在外头养的私生女何秋棠。
她顶替了我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顶替了本该属于我的宠爱,甚至连二皇子未婚妻的位置,都被她占了去。
好一会儿,我轻声开口:娘应当知道,皇家绝不会同意二皇子娶我的。
为何还要走这一趟?
她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带着几分算计:不进宫,怎么能让外头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
你可知,今日进宫这一趟,我是瞒着你父亲和祖母的。母亲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狠戾:她们想把这事儿瞒下来,对外宣称你是远房表侄女,让那个丫头彻底取代你,这我怎么能答应?
她看向我,眸中压抑着淡淡的恨意:我偏要把事儿闹大,让她们的如意算盘落空!
回府之后,母亲先陪我去秋荷苑看了烨哥儿。
小家伙刚满周岁,趴在锦被铺就的小榻上,睡得正香,小嘴巴还时不时咂巴两下。
刚坐稳喝了口茶,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老夫人有请。
母亲冷笑一声,收回抚摸烨哥儿脸颊的手:来的倒是挺快,我去会会她们。
她起身看向我,面上带着几分忧虑:我这儿倒没什么,只是你……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和怜妃硬碰硬,该学着打点一二。等她将来做了太后,只怕…… 唉。
回来这段日子,我大约也摸清了府里的情况。
母亲年轻时很得太后喜欢,性子清高,向来瞧不上怜妃那副狐媚做派,两人早就结了嫌隙。
我微微皱眉:母亲为何觉得,怜妃娘娘一定会做太后?
她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摇头:不是我觉得,是满朝文武都这么认为。
陛下子嗣单薄,这么多年,皇子里只有二皇子平安长大。除了他,还能有谁继承大统?总不能舍弃亲儿子,从旁支过继一个吧?
我低垂着眉眼,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榻沿,若有所思地开口:那倘若,陛下不止一个儿子呢?
母亲顿时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那自然是极好的。
若陛下还有一子,只要母妃位份尚可,金銮殿上那些老臣,也就不会巴巴地盯着二皇子一个人了。
她顿了顿,又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陛下如今连后宫都极少踏足,更别提有新的妃嫔有孕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臂:我先去老夫人那里了,你好生照看烨哥儿。
我注视着小榻上儿子宁静的睡颜,伸手摸出他贴身戴着的墨龙玉佩。
玉佩温润,上面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
我仔细端详了许久,才重新放回他衣内,贴身藏好。
微阖上眼,我深吸一口气。
这块玉,是我洞房花烛夜那天,夫君送给我的。
他当时笑着说,自己身无长物,连名字都记不清,唯有这块玉是自幼佩戴的,便赠予我,日后再传给我们的孩子。
这样的墨龙玉,今日在二皇子裴钰腰间,我也见过一块,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临别那日他说的话,并非欺骗。
他真的是当朝天子。
三年前,我在山中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他失去了记忆,醒来后只记得我救了他。
得知我是孤女,他说要对我负责。
没有亲人见证,没有媒妁之言,我们就在那间简陋的茅屋里,对着天地拜了堂。
然而,不过短短半年,他恢复了记忆,却告诉我,他不能娶我做正妻。
他说,他已有妻有子,问我能不能委屈些,给他做侧妃。
我当时只觉得荒谬又愤怒,声嘶力竭地问他为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朕是皇帝。
我冷笑一声,将收拾好的行李砸在他身上,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吼道: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给我滚!
他走了,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等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让人来接我。
我怎么可能等他。
他走的第二天,我就一把火烧了那间茅屋,彻底断了念想。
也就是那时,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又过了三年,母亲的人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自己是侯府的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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