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饭卡里躺着一万块余额时，赵鹏的眼睛亮得像突然被点燃的煤油灯。
他搓着手说自己最会管钱，怕我这个新生被食堂坑，非要替我保管饭卡。
我当时被他那句 “随叫随到，保你吃得好又省” 哄得晕头转向，竟真把卡塞给了他。
可当我端着 55 块的香煎牛排转身时，他手里的餐盘 “哐当” 撞在餐桌上。
汤汁溅出的瞬间，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冯嘉念，你疯了？”
55 块？
这够我在食堂吃三天，换成馒头咸菜，我能撑十天。
我爸妈在地里刨一辈子，连牛排的味儿都没闻过，你倒好 ——
拿他们的血汗钱装什么大小姐？
现在就去退了，换 10 块的套餐。
我气笑了。
叉子上的牛排还冒着热气，油星子在瓷盘上轻轻滚动。
爸妈给我充一万块，是想让我顿顿有肉吃，不是让我顿顿看人脸色咽饭。
中午的食堂挤满了人，不锈钢餐盘碰撞的脆响里，我刚刷完卡接过那份特供牛排。
赵鹏突然从旁边窜过来，手重重拍在餐桌上。
冯嘉念，你是不是疯了？55 块买这薄薄一层肉？
你他妈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爸妈累死累活一个月，能挣几个 55？他们连牛排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呢？
在这里充什么千金大小姐？
立刻去退了，换 10 块的简餐。
我叉牛排的手顿住了。
疑惑像藤蔓缠上来 —— 我刷自己的卡，他为什么急得脖子都红了？
我知道赵鹏家不容易。
他每月 400 块生活费，不够我一顿火锅钱。
他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衣，肘部的补丁是用三种颜色的布拼的，像块补丁地图。
那是他初中买的，已经穿了八年。
我压着火气，把牛排往他面前递了递。
赵鹏，我就偶尔吃一次。
你看这肉质，外面西餐厅起码要两百，这里真的物超所值。
他却猛地挥开我的手。
吃？你也配吃这么贵的东西？
看看你这副样子，除了我，谁能忍你这种败家娘们？
金属叉子 “当啷” 掉在地上，牛排裹着酱汁滚到别人脚边。
周围的目光 “唰” 地聚过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我脸上。
我正要开口，旁边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估计是把男生的饭卡刷爆了吧。”
“听说他是贫困生，这女生也太不懂事了。”
那些话像小石子砸进水里，荡得我心慌。
我伸手去拉赵鹏的袖子，声音发紧：“我们出去说，这里人多。”
况且我花自己的钱，怎么就成罪过了？
他甩开我的手，音量反而更高了。
你看那个人 ——
他指着不远处啃馒头的男生，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
那才叫会过日子！你这种虚荣的寄生虫，就该学他啃咸菜！
现在敢吃 55 的牛排，以后是不是要吃 300 的黄瓜、800 的矿泉水？
我怎么敢把家里的钱交给你？你根本没为我们的未来想过！
我说了帮你管卡，就得管好每一分钱，不能让你糟蹋爸妈的血汗！
我看着地上沾了灰的牛排，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赵鹏攥着我的饭卡，像掐住了我的喉咙。
刷自己的钱被当众训斥，这委屈堵得我胸口发疼。
我第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
大学开学那天，他看到我饭卡余额时，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
他说自己是金牛座，天生会理财。
还说学校食堂有五十多个档口，我肯定分不清好坏，容易被坑。
嘉念，你年纪小不懂规划，卡放我这儿最稳妥。
想吃什么跟我说，我随叫随到。
那时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他脸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我被他那句 “为你好” 哄得晕头转向，真把饭卡递了过去。
可自从他管了卡，我每次吃饭都像在汇报工作。
想买 99 块的猫山王榴莲时，他倒吸一口凉气。
99？这能买三十斤香蕉了！
放着 5 块的香蕉不吃，非要吃那臭烘烘的东西？
你们女生就是爱跟风，活该被奸商当猪宰。
最后，我拎着 3 块钱一斤的促销香蕉回了宿舍。
他还满意地说：“进了肚子都一样，没必要多花那冤枉钱。”
类似的事越来越多。
奶茶被换成矿泉水，小蛋糕变成奶黄包。
连 3 块的酸奶，他都想换成室友外卖送的临期饮料。
他的话像一条条铁链，越缠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说 “随叫随到” 的人，现在连我花 3 块钱都要教育半天。
这哪里是省钱，分明是把我的嘴焊上了。
我跟他冷战的那天，和舍友陈韵去了新开的精品小炒窗口。
25 块的鱼香肉丝冒着热气，油亮的酱汁裹着肉丝，闻着就让人饿。
饭卡不在身上，我用 APP 扫了码。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刚落，手机就炸了。
冯嘉念！你花 25 块买什么？死性不改是吧？
收了你的卡，你就用 APP 刷？
行，我现在就去食堂，让所有人看看你这个败家精的样子！
他的吼声太大，周围的人都转头看我。
我又羞又气，对着电话压低声音：“我已经打包了，回宿舍吃。”
况且我花自己的钱，犯法吗？
冯嘉念，我们还在谈恋爱，你就分你的我的？
以后结婚了也 AA 制？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为我们的未来想想行不行？
你爸妈挣钱容易吗？你这样花对得起他们？
听我的，以后超过 3 块的东西，必须先问我。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陈韵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笑。
我红着眼挂了电话，手里的鱼香肉丝突然就没了胃口。
和那天的牛排一样，都变得让人反胃。
回宿舍后，陈韵假惺惺地拍我的背。
哎呀嘉念，学长也是为你好呀。
现在像他这么会过日子的男生不多了，他管你才是在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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