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如淬了冰的刀子,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苏鸢儿。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同样都是你的女儿,衣食住行上偏心也就罢了。”
“怎么,她伤风败俗,反倒要将我定罪浸猪笼?”
“钰儿一个孩童尚且比你看得明白,我看你是眼盲耳聋心瞎。”
“还是说……”
苏清叙故意拖长了语调,尾音里藏着几分狡黠:“其实你是对皇上的处罚不满意,才故意怪罪于我?”
苏侯爷的脸瞬间涨成了青紫色,这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根本不敢接。
若是应下来,便是昭告天下他有二心、意图造反。
可若不应,传出去又会落得个苛待嫡女的骂名。
他憋了半天,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絮,一个字也说不出,最终只能气得猛地拂袖,大步离去。
徐氏自然不甘心就此罢休。
她怨毒的目光掠过苏清叙怀中的苏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钰儿,你给我过来……”
但小家伙像是完全没听见,双臂死死搂着苏清叙的脖子,脑袋埋在她颈窝,愣是不肯看徐氏一眼。
无奈之下,徐氏只好吩咐下人把苏鸢儿抬走,自己则快步追向苏侯爷。
“侯爷,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算了?”
她一路小跑,声音里满是焦虑:“她妖言惑众,万一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侯府以后该如何自处啊。”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苏侯爷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铁青地低吼:“你说如何?你告诉我该如何?”
“这个逆女,就差把‘我有心造反抗旨不尊’说出去了!”
“若是再闹下去,不止是苛待女儿的名声,皇上都得对我心生猜忌,你说说,咱们有几个脑袋能承受住皇上的怒火?”
“侯爷……”
徐氏的语气瞬间柔缓下来,她清楚,这个家里能治住苏清叙的,也就只有眼前的男人。
他俩若再不统一战线,侯府迟早要成苏清叙的天下。
她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有一计,定能万无一失,叫苏清叙自己露出马脚。”
苏侯爷皱紧眉头,停下脚步:“什么计?”
徐氏眼中幽芒闪烁,语气透着一股阴狠:“咱们不明着来,暗中请道观的大师过来做法事。”
“等‘小鬼’露出马脚,届时众人就会知晓,苏清叙是被小鬼缠身,她以往的所作所为,便与侯府没有干系了。”
“可是…… 这件事闹大了,怕是不好看……”
苏侯爷眉头拧得更紧,显然还有犹豫。
徐氏急忙上前一步,语气笃定:“您要教训她,本就是天经地义,旁人说不出一句苛责的闲话。”
她黛眉紧蹙,方才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从未出现过:“主要我也是为了大小姐好,没事自然最好,若真中了邪,正好可以驱邪,让她恢复原本乖巧懂事的模样。”
苏侯爷低头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此事你去办,切记别让那逆女发现,若是被她知晓,肯定又要散布谣言。”
“侯爷放心。”
徐氏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眼底却藏着算计。
夜幕悄然降临,黑夜中蛙声、蝉鸣声此起彼伏,清脆又响亮。
今夜空中只稀疏地挂着几颗星星,更衬得夜色浓稠如墨。
刚才的一场大闹,显然吓坏了苏钰,小家伙一直紧紧抱着苏清叙不肯撒手。
苏清叙干脆把他接到自己的院子里住,好不容易才将小孩儿哄睡。
刚放下心,院外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她挑了挑眉,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便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草丛中四处张望。
那人猫着腰走到院里的榕树下,低头不知在挖埋什么东西。
“还不死心!”
苏清叙眸色一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徐氏派来的人。
她轻笑一声,正准备出门的动作却突然一顿,心中升起一个更有趣的主意。
“不是说我中邪了吗?那就成全你们……”
她迅速换上一身白衫,摘下发髻,披头散发,又故意将长发揉搓得更加凌乱,遮住大半张脸。
借着草丛的掩护,她像一片落叶般 “飘” 到那人身后,随即双手挺直绷直,发出一声诡异的笑。
那人正埋头苦干,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猛地跌坐在地。
他刚一回头,便看见一张被长发遮住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眨眼间就逼近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