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起搏器!快!电压调到最高!”
主刀医生的声音在手术室里炸开,带着濒临极限的焦灼。
“医生!病人大出血止不住!血库的 A 型血…… 刚才被人紧急调空了!”
实习护士的白大褂前襟已被血浸透,掌心的黏腻让她几乎握不住止血钳,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裹住了手术室里的每一个人。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血,红得刺目,红得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
一个荒谬却尖锐的念头猛地窜进她脑海。
谁会在这种时候,一口气调走整个血库的 A 型血?
手术台上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得像久旱的土地,涣散的瞳孔里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光,气若游丝地呢喃:“薄司言......”
“您说什么?” 护士凑近了些,耳朵几乎贴到她唇边。
“薄司言......”
这一次,护士听清了。
这个只剩一口气的女人,念的是薄司言的名字。
海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帝王,薄司言!
主治医生的手剧烈颤抖,三次拨错号码后,终于打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他对着听筒嘶吼,声音里满是绝望:“薄总!夫人大出血救不回来了!血库空了!求您…… 求您来见她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语气里的冰冷像淬了毒的冰锥,字字扎心:“还没死?等她彻底断气了,再打给我。”
‘嘟嘟 ——’
忙音尖锐地响起,像在为这场死亡倒计时。
病床上的女人猛地睁大眼睛,随即,瞳孔里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薄司言…… 你就这么恨我吗?
到了这个地步,你连最后一眼都吝啬给我?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滴 ——’
那道平直冰冷的线条,宣告了生命的终结。
沈曼感觉灵魂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她低头,看见病床上躺着一具干枯瘦削的身体,苍白得毫无生气。
二十七岁,她终究还是死于难产大出血。
生前,她爱薄司言爱到尘埃里。
作为沈家独女,她本该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却为了嫁给他,赔上了自己,也赔上了整个沈家。
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客死手术台的下场。
沈曼缓缓闭上眼。
若有来生,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夫人,先生今晚要带您去拍卖会,您想穿哪套礼服?”
刘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沈曼的思绪被猛地拽回现实。
眼前的景象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震 —— 这是她和薄司言的婚房!
结婚一个月,薄司言回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清楚地记得,这场拍卖会,薄司言本是碍于场面才带她出席。
可这明明是五年前的事……
难道…… 她重生了?
“夫人,先生从没在晚上回过家,这次可是好机会啊。”
刘妈捧着一件白色礼裙,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劝说:“要不,就穿这件吧?”
沈曼垂眸,眼尾划过一丝自嘲。
薄司言偏爱苏浅浅,这在海城早已不是秘密。
从前的她,为了讨他半分青睐,刻意模仿苏浅浅的穿衣风格 —— 苏浅浅爱穿白裙,她便也日日素白,哪怕心底偏爱明艳色彩。
可前世的这场拍卖会,薄司言临时换了女伴,带着苏浅浅出席。
她穿着和苏浅浅同款的白裙,成了整个海城的笑柄。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得可笑。
“不了,我穿这件。”
沈曼随手拿起一件正红色的鱼尾裙,裙摆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锐利的光。
她本就不是素雅的性子,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
苏浅浅不过是个家境普通的女大学生,从前的她,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这……” 刘妈面露难色,“可是先生他…… 好像更喜欢白色……”
沈曼淡淡地打断:“把所有白色裙子都扔了,我不喜欢。”
刘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依言照做。
沈曼看着镜中的自己,肌肤饱满,眼神清亮。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在被薄司言磋磨成枯槁之前的样子。
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长靴上沾着细微尘土的男人倚着墙,指尖夹着根未点燃的烟,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曼身上。
“她是谁?” 萧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身旁的傅迟周兴奋地搓了搓手:“你连她都不知道?沈家千金沈曼,薄司言那个冰块的新婚老婆!刚看见薄司言搂着个小白花进去了,一会儿说不定有好戏看 —— 正宫斗小三,想想就刺激!”
傅迟周转头,却发现身边早已没了萧铎的身影。
“喂!萧铎!你跑那么快干嘛!”
他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跟着进了拍卖会会场。
会场入口,苏浅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怯生生地挽着薄司言的手臂,声音细若蚊蚋:“我…… 我从没参加过这种场合,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薄司言的语气难得温和:“习惯就好,以后这种场合多的是。”
苏浅浅顺从地点点头,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两人要踏入会场时,李秘书犹豫着开口:“薄总,不等夫人吗?”
薄司言皱眉,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我不是让你通知她别来了?”
李秘书看了一眼苏浅浅,后者立刻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不怪李秘书…… 是我让他别告诉沈姐姐的…… 我这样的身份跟在您身边,怕别人说闲话…… 还是让沈姐姐陪您进去吧……”
她垂着眸,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惹得薄司言心头微动。
他现在,确实不想看见沈曼。
“薄总……” 苏浅浅怯怯地唤了一声。
“好了,不怪你。” 薄司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李秘书吩咐,“去门口拦着,看见沈曼就立刻送她回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李秘书下意识地望过去,瞬间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恐怕…… 来不及了。”